截止到2016年,英国有超过2500个博物馆和美术馆,其中约有250个位于伦敦。除了英国国家美术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这样名声在外的,更有一些藏品艺术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大博物馆的精美小博物馆。
考陶尔德艺术画廊(The Courtauld Gallery)就是其中之一。
考陶尔德艺术画廊
考陶尔德艺术画廊虽然对外一直是以画廊宣称,但实际上从它的藏品规模来看,其完完全全可匹敌大型的美术馆;在它的收藏体系中有马奈的《女神游乐厅的吧台》、塞尚的《玩纸牌的人》和雷诺阿《包厢》、乔治·修拉《擦粉的女人》、梵高《耳缠绷带的自画像》……而单凭这几幅世界名作就足以把很多大博物馆斩于马下。
梵高《耳缠绷带的自画像》
马奈《女神游乐厅的吧台》
搭建这绝对超巨份量的藏品体系的人以及创建画廊的人,不是他人,而正是英国20世纪家的一位传奇人物——塞缪尔·考陶尔德(Samuel Courtauld, 1876-1947)。
塞缪尔·考陶尔德,即使在英国虽也并是非家喻户晓的名字,然而他却是是英国历史上最重要、最具远见的艺术赞助人之一。因为,他可谓是凭一己之力让英国人爱上了法国现代艺术。
塞缪尔·考陶尔德
考陶尔德出生于1876年,当时正是印象派第二次大展如火如荼的在法国举行。考陶尔德的祖籍是法国西海岸的胡格诺家庭,于17世纪末为躲避宗教迫害迁至伦敦,于18世纪末投身纺织业。该公司随之发展业务逐步扩大业,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发展成为一家国际公司,而考陶尔德从1921年以来一直担任主席。
考陶尔德家族的纺织业
商界的考陶尔德一直以严肃甚至“冷”的形象面对世人,而这冷峻的性格却被艺术所融化,并伴随着他的收藏道路散发出光辉与炙热。
考陶尔德对艺术的热爱也并非与生俱来。
考陶尔德的父亲悉尼对音乐充满热情,他的母亲莎拉有许多诗人,从童年开始他对艺术文化似乎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培养。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经常参观国家美术馆(伦敦)和巴黎的卢浮宫,以获得洞察力。
塞缪尔·考陶尔德故居
1901年,与新婚妻子伊丽莎白的意大利之旅唤起了他对文艺复兴艺术大师的热爱。但那时,艺术并未与其直接发生关系,只是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真正的发芽成树是在16年后的某些收藏家的收藏展上。
1917年,陶尔德在泰特美术馆看到了藏家休·莱恩(Hugh Lane)的收藏展,展览中马奈的《杜伊勒公园音乐会》让了解了不同于意大利的法国艺术,并让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在随后的几年中他开始对法国的现代艺术进行收藏,并独具慧眼的购买选当时还默默无闻的塞尚作品。
马奈《杜伊勒公园音乐会》
1922年,与在当时已被普遍接受的莫奈、德加不同,塞尚的艺术仍被英国观众视为离经叛道,然而塞缪尔第一次在伦敦看到塞尚的风景画,就为其魅力所深深折服,此后他对塞尚的爱一发不可收拾。
在考陶尔德收藏之初,当时英国博物馆的藏品以著名英国艺术家的作品为主,而考陶尔德则主张将欧陆的现代艺术运动带入英国民众的视野,这也使考陶尔德成为英国第一批对法国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绘画表现出兴趣的收藏家之一。
考陶尔德收藏的核心作品是在1926年至1930年之间获得,囊括了印象派至后印象派所有大师的作品,凝聚出一段完整的艺术史。如,马奈《女神游乐厅的吧台》、雷诺阿《包厢》、乔治·修拉《擦粉的女人》梵高《耳缠绷带的自画像》等如今看来的经典之作。当然,不可缺少的还有考陶尔德最爱的塞尚。
雷诺阿《包厢》
乔治·修拉《擦粉的女人》
保罗·高更《梦》
考陶尔德最爱始终是保罗·塞尚。11幅油画和4幅水彩使他成为英国最重要的塞尚收藏者,这也为塞尚的艺术成就在英国获得认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从1926年起,考陶尔德在他位于波特曼广场的荷姆馆中展出收藏,当时文艺、政经各界的名流都是他们宴会的座上宾。而他把斥巨资购得的《有大松树的圣维克多山》挂在了荷姆馆音乐厅的中央。当宾客聚集时,他会滔滔不绝的向来者介绍塞尚的伟大。文学家、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弗吉尼亚·伍尔芙曾抱怨,每次聚会所有的风头都会被塞尚的画作抢去。
塞尚《有大松树的圣维克多山》
考陶尔德与英国政界、文学界友人的聚会
至于考陶尔德为什么这样爱塞尚,除了模糊说是因塞尚画作的魅力以外,具体原因是什么,如今我们不得而知。
但此前,现任考陶尔德画廊主席恩斯特·贝格林(Ernst Vegelin)曾在采访中这样说道:“我们今日已无法体会当时塞尚作品的独特魅力给当时的人们所带去的视觉冲击,艺术家用他的色块和多重视点提供了一种看待事物的全新视角,这种艺术创作的突破、自由尝试,或许是吸引考陶尔德的重要之处。”或许当时的考陶尔德,已经别具慧眼的懂得了印象派并不是对古典艺术的叛变或分离,而是一种延续与发展;更意识到了其中佼佼者塞尚会对以后的世界艺术产生多大的影响。
塞尚《玩纸牌的人
》
塞尚《静物》
塞尚《风景》
对塞尚的忠心也为其家族带来了不小的的回报。收藏的《从埃斯塔克山上远眺伊夫古堡》在2014年以1350万英镑在拍卖场中成交;而其收藏的塞尚《玩纸牌者》更是估值高达2.5亿英镑。(此前塞尚同系列的《玩纸牌》传闻以2.5亿被私人收购;而考陶尔德所收藏的这件《玩纸牌者》质量更佳)
除了通过私人收藏收购法国艺术,考陶尔德也在基金会捐赠了一笔巨款供英国国家美术馆购买法国现代艺术提供给英国市民观赏。在珀西·摩尔·特纳和罗杰·弗莱等画商、艺术史学家的帮助下,这笔基金将梵高的一幅《向日葵》、以点彩画为著称的修拉的巨幅作品《安涅尔的浴场》等珍品,搬进了英国国家美术馆。
考陶尔德提供资金给伦敦国家美术馆购买的梵高《向日葵》
考陶尔德提供资金给伦敦国家美术馆购买的修拉《安涅尔的浴场》
1931年,伴随着其妻子伊丽莎白的离世,考陶尔德“疯狂”购入巨作的行为也告一段落。
在收藏藏品时,考陶尔德总是艺术与教育的必然联系。因此,他构想一个建立艺术学院的宏伟计划。1932年,考陶尔德捐出大部分私藏,在荷姆馆创立了考陶尔德艺术学院和考陶尔德画廊,将收藏与教学研究有机结合,旨在推动艺术史和艺术品走向大众。1989年,学院和画廊从荷姆馆迁至目前所在的萨默塞特宫。
考陶尔德艺术学院和考陶尔德画廊旧址
考陶尔德艺术学院和考陶尔德画廊现址
考陶尔德画廊馆内
整体来看,考陶尔德的收藏不侧重基于大量历史理论积淀的理性选择,他在艺术上追求的始终是原初情感上的触动。考陶尔德画廊的主席恩斯特·贝格也曾表示:在考陶尔德眼中,艺术是生活感知的一部分,是人文,是治愈物质化现代生活一剂良药,不需要那么多的理性探索。它更具有使破碎的国家重新凝聚起来的魔力。
考陶尔德的孙子曾这样回忆祖父: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的祖父躺在花园的大树下。当我问道,“你在做什么?“他回答说:“我正在看着阳光。光线的美丽透过树叶和树叶进入。你可以在早上看到它。”
考陶尔德于1926年收购的宏伟的格鲁吉亚之家的庭院
这可能是考陶尔德为什么这样着迷印象派的缘由。因为印象派并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属于平民生活的艺术。阳光、自然、色彩,泛舟、散步、午餐,除了中产阶级的闲适生活,印象派也执着于展现世纪末社会转型时期低层普通百姓的生活瞬间,给予他们温情及尊严。这种人文主义视角与追求与考陶尔德的世界观不谋而合。 |